时刻关注现金还有多少很重要

木木

6个月前，也就是2019年10月份，“绑”在伯克希尔这条大船上已经几十年的美国资产管理公司Wedgewood Partners，实在受不了巴菲特的“固执”做法，卖出不少伯克希尔的股票，开始了和这条大船的“解构”。

让Wedgewood Partners公司不爽并终于下定决心的是，老巴菲特的“吮手指”之癖（巴菲特曾云，看到机会却什么都不做，就是“吮指之错”）。这个“指控”大约是“完美强迫症”控制下的一种本能反应，老巴菲特显然并没有整天只吸吮自己的手指头而什么事都不做，让Wedgewood Partners公司首席投资官David Rolfe感觉特别不完美的是，在大牛市中，老巴菲特居然能容忍1220亿美元现金趴在账上“睡大觉”，眼看着错过许多历史性的投资机会而无动于衷。

David Rolfe的不爽，应该并非心潮突然莫名涌动、强烈触动心弦之后的反应，在更早之前――大约是2017年年中的时候，他就曾经对人“抱怨”过――“他（老巴菲特）能看得上的公司名单非常、非常短”。David的言外之意倒也很清楚，即别指望老巴菲特会把账上的现金痛痛快快地投出去。于是，“山不转水转”，既然改变不了老巴菲特，Wedgewood Partners公司就开始改变自己。

不过，David Rolfe也算“道”不孤，必有邻。比如，在他卖出老巴菲特的股票之前两三个月，当时排名全球第四十二大的公共退休基金（不知历经几次熔断之后，目前排名几何）――美国俄勒冈州公务员退休基金（OPERF），就做了同样的事。再比如，甚至到了今年的1月份，在达沃斯全球经济论坛上，著名的瑞・达利欧――桥水基金创始人――还直言“现金就是垃圾”。但是，达利欧毕竟心思玲珑、身手矫捷，一看形势不对，据说马上大手笔做空，居然利用美股历史性的再三熔断，赚了不少钱；而David的成绩如何，目前还不得而知。

现在回过头看，当David埋怨老巴菲特总是“吮手指”、达利欧斥言现金是垃圾的时候，在去年的三、四季度，已经有大量的基金经理开始囤积现金了。去年10月上旬，美林针对175位美国基金经理做的调研显示，格外强势且前景似乎无限美好的美指，并未阻挡基金经理拥抱现金的热情，这些基金经理持有的现金仓位持续升高。而在此前的半年内，货币市场基金更是吸引了超过3000亿美元的净流入，创2008年以来的新高。

结合不久后发生的股市变故，无论是老巴菲特手握1220亿美元现金（后来更是增加到1280亿美元）自顾自地不停“吮手指”，还是大批基金经理“偷偷”但坚定地增加现金储备，抑或是著名的FAAMG（Facebook、苹果、亚马逊、微软和谷歌）几乎始终保持数千亿美元现金储备的行为（2019年底高达5700亿美元，即使扣除有息负债，仍余3800亿美元），就显得格外有智慧。

显然，现金不是“垃圾”。在股市低迷、经济前景黯淡的时候，能认识到这一点，几乎是一种“大众本能”，因为少且难得，才终于认识到现金的价值；但在繁花似锦、歌舞升平、酒酣耳热之际，仍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，并始终保持足够定力者，其认知及意志就实在难能可贵，毕竟，在这个世界上，能“无视”账上趴着的几百上千亿美元的现金还心如止水、“什么都不做”的人，终归是少数。

虽然老巴菲特的著名论断――“现金是氧气，99%的时间你不会注意它，直到它没有了”――为许多“行家里手”所熟知，但“知道”是一回事，而能不能在投资和经营活动中始终以此作为决策的“保险丝”，当然又是另一回事。

面对巨大灾难、未知风险，手握大把现金的公司，显然就要从容许多。不久前，就有好事者为这类公司算过账，比如，即使一部手机或电脑都不卖，“苹果”仍能坚持492天；即使断了所有广告收入，“脸书”也能保证21个月的持续经营。美国公司如此，中国公司想必也一样，虽然没人给它们算细账，但手握大量现金如“华为”、“腾讯”、“老干妈”者，现在的日子肯定不会为钱着急。反之，此时手中没钱或现金很少的公司，腾挪起来肯定难，大约就要忙着四处找“救兵”。

要想最终成为能时刻关注“氧气”还有多少的那一小部分人中的一员，要想在整个的经营、投资过程中从容不迫、应付裕如，要想在一片狼藉中发现“真金”时有余力把其收入囊中，大约也只能从忍受现金诱惑的训练开始。如果外部形势一片大好，自家事业顺风顺水的时候，仍能对账上趴着的现金“无动于衷”，功夫差不多才够火候。